面對陸客「奇人異事」…除了抱怨嘲笑,我們能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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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Jin Hsieh/換日線Crossing

換日線編輯導言:最近,半島電視台製作了一系列《怎麼當個中國觀光客》(How to be a Chinese Tourist)節目,開場即針對陸客團在巴黎等知名景點的「惡行惡狀」聚焦報導,引起熱議。有人認為大快人心、反映真相;也有人質疑各國都有行為不檢的旅客,中國亦有許多彬彬有禮的旅人和學子、移工。只聚焦陸客、並以負面報導為主軸是公開的種族歧視。(影片請看導言下方連結)

換日線請旅居世界各地的作者們,談談他們眼中的中國旅人/異國旅人,希望能透過不同的真實經驗和觀點,更平衡地看待這一群為數眾多、全球移動的新興勢力。以下是來自倫敦的換日線作者 Jin Hsieh 的分享:

▲半島電視台《怎麼當個中國觀光客》報導。(影片來源:YouTube,若遭移除請見諒)

中國移民和「陸客」的差異

在海外生活最期待、也怕受傷害的,是當兩個以上的文化碰在一起時產生的火花。這次想分享的,是遇到「奇人異事」時,該怎麼處理。

我生活在倫敦這樣的國際大都市,在市中區黃金地段工作,每天碰到 10 個以上不同國家的人早習以為常,要怎麼不被影響情緒,非得下一番工夫才行。

首先想先分析一下「華人」的部份:先前在澳洲旅居兩年,因緣際會之下當起了按摩師,和中國人一起工作將近有 18 個月。之後我發現,在旅遊途中陸續遇到的中國人,和一起工作的中國人有很大的差異。

同時,根據我的個人經驗,如今在許多國家的「洋人」眼裡,「中國人」與「台灣人」是有所區別的:如果他們早已知道我是台灣來的,必定稱我是 Taiwanese,若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先誤認為我是 Chinese,在得知後甚至還會立馬向我道歉。他們對我的尊重,也讓我深刻認知到我是誰,我就是台灣人,I' m a Taiwanese。

接著,我認為也要把「受過當地教育或在當地工作的中國人」和「只是到此一遊的中國旅客」暫時區分開來:喝著洋墨水的中國人,自然也懂得如何在別人的地盤裡做好自己,才得以安居樂業。本文接下來姑且不討論這類已定居海外的中國人,他們經常會是你旅居海外時的好麻吉、好幫手,他們講義氣、阿莎里,甚至還告訴你怎麼和中國人相處、也會和你抱怨中國的諸多事情。老實說我有時還蠻喜歡和這類中國人相處,可以相互交流理解進而討論到許多更深層面的話題。

不過,要是旅遊時碰到中國遊客,老實說真的相當頭疼或者不知所措。碰過一次尷尬的事件後,自然也就研究出一套在海外碰到「無禮的(或者奇怪的?)」中國遊客時,該怎麼做才不會傷到自己的尊嚴。

先來聊聊這尷尬的「第一次接觸」。

▲示意圖/攝影者Börkur Sigurbjörnsson, Flickr CC License

「老子有錢我最大」的白目行徑,背後是文化的隔閡

那次碰到中國遊客是在布里斯本附近的摩頓島(Moreton Island),我們搭著遊艇準備去外海餵魚時,突然聽到澳洲船員用中文說:「請下來」,我才發現同船有個中國家庭,其中的爸爸不顧船正在全速前進,就抓著座位上方的架子玩起吊單槓的遊戲。

當下我真是大開眼界,不只傻眼還脫口而出 what the chinese tourist。從那一天起,只要再碰到中國旅客,我必定是遠遠地、瞪大眼、張大耳朵地觀察他們的相處模式,發現類似的例子還真的層出不窮。最後我自行研發出一套面對無禮陸客的自保方法,並開始實驗,屢試不爽。

小妹我才疏學淺,不是很清楚到底中國經歷過什麼大革命、大風暴導致他們如今一個比一個強勢、一個比一個「老子最大」。而這些在海外旅遊的中國人,多因為語言上的隔閡,導致他們不能夠與當地人直接交流,於是群體行動講中文變成天經地義,無論是去店裡消費或者觀光區旅行,自然用上自己在家鄉習慣的文化(例如影片中也有的,群體行動不爽就格鬥),與生活模式(例如大聲說話隨地抽菸吐痰小便)。

我的應對方法是:當然如果沒有牽涉到你權益的時候,可能白個眼就快閃也沒差。但如果真的非得正面交鋒,一定要想像自己是剛從深山中修行完的隱士俠客,有著強烈氣場可以打敗這些無理取鬧的傢伙。所謂的「氣場」不是要我們去吵架,而是有個「理」可以站得住腳,用一個教師的角度去向對方說明,並且溫和地請他 get out of my way。

相信我,不管是對中國人或者其他國藉的人,這個方法都適用。其實他們多半只是處於不清楚當地文化,需要被教育的小孩模式。在此也要強調一下,全世界不管來自歐洲、北美、南美、中東、亞洲、大洋洲,都有很多搞不清楚狀況的「奇異旅客」,中國旅客可能是因為人數爆增,因此特別被聚焦、也特別容易遇上。

▲圖/Jin Hsieh攝影/換日線Crossing

第一次與陸客「正面交鋒」

我的第一位中國老闆,來自中國的中醫世家,20 歲就到澳洲讀書拿到博士學位,是位高知識份子。我記得很清楚,他跟我分享過在中國,18 歲以前的教育裡是沒有倫理課程、沒有四書五經、沒有孔子孟子道德經的。

他們從小的教育大都只有聽黨的話、黨最大,而現在中國有錢可以出國玩了,變成有錢最大。

所以他要我別覺得奇怪,怎麼這麼多中國旅客在海外,出現了這麼多「違背常理」的舉動。老闆說:「不知者無罪,但有時候必須給他們些教訓,告訴他們這在海外是不行的。」

聽了中國老闆的忠告,我開始做了些嘗試。

第一次與中國人正面交鋒的經驗,是從澳洲回台灣的飛機上,我習慣購買窗邊的座位以求安全感,那次卻偏偏發現有對中國情侶坐在我位置上,並且一看就知道是遊客,於是我使用英文有禮貌地表示那是我的座位"excuse me, you seat on my seat."

「我已經坐下啦。」他用中文說。

"Sorry Sir, that is my seat."語氣轉為堅定且重覆,並不講中文。

"I..I..am seating…"這次他用英文回應。"I paid for that so that' s my seat."

但我繼續堅定地「循循善誘」,因為我付了錢預訂了那張座位,所以那是我的,並打算他再不起來就要去找空服員處理。

"I..I..I..""I paid for it so that is my seat."

我真的不管他想回答什麼,只是繼續教導他,搭廉價航空需要付費購買指定座位,所以請把那張座位還給我。而且我當下賭定他只是偶爾出國且只會講一點英文的旅客,繼續用英文對應才是上策,不然肯定沒完沒了。而我也不想弄得很尷尬還聽一堆廢話,只求要回我的座位就好。

果然,我的推斷成功了,他講不出第三句話而離開了,於是再一次回到澳洲工作時,相當興奮地和我的中國老闆分享那一次的經驗。

▲搭機示意圖。(圖/記者楊晴雯攝影)

我也曾當過「造成他人麻煩」的旅人

還有一次的經驗,是我的角色被對調了。

那次和華人朋友到雪黎過新年,我們三人發生了些口角,加上晚上已經很累了,我不想回房加入戰局而坐在大廳。想著想著,居然就哭了起來。

雖然不是大哭大鬧,但夜深人靜大廳裡只有我一人及澳洲籍的櫃檯值班人員,場面還是顯得非常尷尬。對於這樣「異常」的舉動,他的處理卻讓我感到很得體且溫馨:

他先輕聲問問我怎麼了,並且表示自己有責任讓每個旅客開開心心地來、開開心心地離去。之後甚至還端了一杯水過來和我聊天,轉換了我的心情,並要我準備好了再回房間休息,多晚都可以,但唯一的條件就是不可以再掉眼淚。

在這兩次經驗後,我開始在每次必得正面交鋒的「奇異事件」時,一定會努力用和緩但堅定的語氣,耐下心去指導與勸說──這是澳洲的櫃台人員教我的,也是中國老闆給的忠告──每個人與其斥責和歧視,其實更有責任去指導那些「行徑不被當地文化接受」的人,如何捨去脫序的舉動,讓大家一起好好相處。

來到英國之後,發現每個國家包含台灣,都會有這類「奇異」的旅人族群出現,雖然我無法考察當年中國老闆說的「沒有倫理課」是否屬實,但是中國旅客的比例說實話仍然佔得較多。但既然對方處於「缺乏常識」的狀態之中,相對了解當地文化的我們,就更要擔點責任去教導他們,否則老是在抱怨別人的行為,卻沒有任何作為,憑什麼?

我發現目前一起工作的義大利籍經理,也和我有同樣想法。碰到在店裡吐痰、喧嘩或出現種種脫序行徑的「奧客」,他就有理地去「教導」他們(義大利人的臉嚴肅起來真的有夠臭的,這又可以再寫另一篇文化衝突的文章了!)──反正結局不是對方自知理虧、道聲歉後多付點小費作為補償,就是對方憤而離開這裡去別間咖啡廳。後來我們有了默契:歐洲奧客他負責,亞洲奧客我處理,我們甚至還會一起私下討論奧客排行榜,分享特別的經驗,相當有趣。

將心比心,今天到人家家裡作客,當然要尊重這個家的文化與規範,這個家族成員才會歡迎我們再次光臨,相信這是每個人都可以理解的。誰會希望客人跑來還隨地吐痰、大聲亂喊的多嚇人?而身為主人的我們,其實某種程度上也有義務去告訴客人,哪些規範是我們接受的,請尊重主人的想法。

總之,盡量做到有理行遍天下、禮尚往來、好言相勸、皆大歡喜,剩下的就交給時間的洪流,相信有一天這樣脫序的行徑會越來越少──雖然很傻很笨很花時間,但至少每一次的溝通和「教育」,相信會一點一滴的累積,成為「對全人類有貢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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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Jin Hsieh/Yes!Jin 說。畫

謝昀瑾,藝術家。Yes 是從小給自己加油打氣的口頭蟬。 
曾任職癲癇協會助理祕書、產品設計師、廣告企劃、模特兒經紀、美體按摩師;專長卻是天馬行空、胡思亂想,熱愛繪畫創作、文字記錄,奉藝術為終身圭臬、夢想創作到永遠。
11 歲開始為頑固型癲癇患者,20 多歲的某一天,獲得了期盼已久的停藥許可後,背起行囊、帶著畫具地獨自旅行去。現在從澳洲走到了英國,停留在倫敦泰晤士河東南岸的格林威治古城,繼續挖掘自己的無限可能。

 

執行編輯:YUKI
核稿編輯:張翔一

  本文獲授權轉載自換日線Cross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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