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深一度／「趕病人去醫院」診所分流失能　流感防線崩潰

記者許慧美、林建宏、林詳澤、林永明／採訪報導

連續兩天，三立新聞為您追蹤這次爆發的流感，奪走超過百條人命的原因究竟在哪裡，我們的記者持續抽絲剝繭發現，全台灣超過1萬多家的西醫診所，就在你我住家旁邊，平常看感冒流鼻水最方便的好鄰居，卻在流感大爆發的時刻，無法兼負起防疫第一線的角色，這些基層醫師，為什麼把病人往醫院推？光是大年初二這一天，全台灣就有1萬多人同時湧進急診室，幾乎癱瘓了各醫學中心，一個半月過去，流感總共奪走285條人命，為什麼這麼嚴重？帶您一起了解。

一床一床的病人把急診室擠得水瀉不通，這樣的場景，在2月的各大醫院天天上演。

急診室護理師郭品妗：「如果說是小傷口需要縫，一直在流血，可以加壓止血；如果真的是流感病人需要插管的話，當然是插管先來。」

流感重症可能連呼吸都很困難，醫護人員不得不優先處理，引發急診室排擠效應。

國泰醫院小兒科醫師黃俊斌：「10個來大概9個來都是這樣流感，比例非常高。」

家長心急上門求醫，就怕大醫院人口進出多又被交叉傳染，用一片口罩一塊退熱貼，在小小臉蛋上架起防護線。

病患家屬謝孟禾：「那他回家之後就還是持續發燒，吃了藥也沒有降下來，後來他就突然眼睛上吊，大抽筋然後就失禁，我是請救護車來送他到急診室，那時候我以為我會失去他。」

體溫降不下來，燒得家長心很急，胡太太的七歲兒子去年12月中發病，先到住家附近診所，但醫師沒有克流感，只開了一般感冒藥，之後小朋友高燒不退，還在家中昏了過去，住院整整10天才康復回家，這段時間內夫妻倆也陸續被傳染。只是家長疑惑，怎麼第一時間想對症下藥這麼難？

急診室護理師郭品妗：「如果說篩到是陽性的話，但他沒有藥、他沒有藥可以開給病人，他只能開症狀治療藥，他會建議病人要開抗病毒的藥，但是你要到大醫院，變成說病人要跑兩次。」

急診室人員很無奈，接收診所看過的病人但這一些治療在基層診所裡，其實都辦得到。

採集檢體放進溶液，等上10分鐘。醫師：「現在是兩條線，所以這個病人，胡先生他是B型流感的病人。」

快篩準確率只有50~60%，400元費用病患還得自掏腰包，快篩一位病患從解說採檢到判讀，平均得花上半小時，就有開業醫師說這些時間能看完6個一般病患，拿來做快篩和投藥誘因不大，麻煩卻很多。

蔣小兒科診所院長：「這個才剛發燒看起來就是，隔壁的又是，開克流感符不符合規定？不符合喔。在三月多之前還是訂在48小時之後。」

抗病毒藥物能夠有效縮短病程，除了吃的克流感，還有用吸的瑞樂沙。醫師想要開公費藥，還得依照疾管署羅列的規定：連續發燒48小時、身邊有親友確診、孕婦或者是過度肥胖、重大傷病患者等出現類流感症狀，符合其中一項，醫師才能給。今年碰上大流行，直到疫情從2月5日延燒到3月份，眼看就要失控了，疾管署才決定放寬標準，只要醫師點頭就能投藥，但為時已晚。

南加大耳鼻喉科院長林俊成：「他拖延了經過48小時，後來送到急診的時候就急性的呼吸窘迫，後來去世了，快篩驗出來是流感，可是他又沒有轉介給醫院，所以造成很大的遺憾這樣。」

憾事頻傳，從醫學中心轉戰高雄開耳鼻喉科，林俊成點破基層診所沒有發揮功能的關鍵，算一算全台醫療機構總共20725家，大醫院不到500家，基層診所就佔了97%，其中西醫診所更是突破1萬家，比例高達49%，第一道防線潰堤，病患拖著身子最後只能往大醫院跑。

呼叫鈴響起，病房裡躺著的病人罹患A型流感，具有高度傳染力，連開個門都只能維持一個人通過的寬度，避免再有病毒往外擴散。

一間房只能住一個人，出入都有限制，嚴重併發症住進加護病房的更是拉高警戒層級。

新光醫院護理部護理長陳瑞貞：「可是我一直都是滿床的，我們一直都沒有停過，我們每天為了一張床位的調度，都是非常地擠、擠的那一張床位。」

仁愛醫院加護病房護理師柏冠芳：「有的時候，甚至我們高達一次有4個病人的時候，我們的同仁其實都從上班到下班都非常忙碌，甚至沒有時間喝水、上廁所、吃飯。」

流感病患擠進大醫院，跟春節九天連假幾乎同步，疾病管制署統計急診類流感人數，一月份時波動不大，農曆過年前3天才2000多人，之後人數急速攀升，大年初二單日突破1萬人次，這1萬人的數字，原本在1月份是1個禮拜的病人數量，卻突然在1天內就達標。過年期間單週急診病號甚至來到4萬8000多例，發病量猛爆加上時間過於集中，醫學中心被徹底癱瘓。

南加大耳鼻喉科院長林俊成：「我們的經驗是，診所這一關這一道防線是很重要的，要不然的話你整個醫療體系會崩壞，根本就沒有分流，就在二月份這一波才國家才看到，其實在一月份的時候就看得到端倪了。」

走幾步路就有的診所無法及早投藥及早治療，第一關防疫失能，連鎖效應，疫情控制亂了套，形成索命連環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