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捷攻擊事件省思 煙霧彈之後:台灣公共安全與社會韌性的壓力測試
記者李鴻典/台北報導
27歲張文犯下重大治安事件,台灣基進今 (21)天發表長文《煙霧彈之後:台灣公共安全與社會韌性的壓力測試》,文中提到,12月19日的煙霧彈,真正揭露的不是人性的冷漠,而是我們對危機準備的不足,若能推動公共安全文化的轉向,讓更多人知道在危機中該如何行動、互助與存活,那麼至少,未來能少一點無辜的犧牲。公共安全不是靠僥倖維持的日常,而是需要被集體學習與演練的能力,這一次我們已經看見破口,剩下的就是能否願意真正補上它
以下為台灣基進《煙霧彈之後:台灣公共安全與社會韌性的壓力測試》全文:
2025 年 12 月 19 日傍晚,台北市捷運系統與中山區發生的隨機殺人事件,不只是一起治安悲劇,更是一場殘酷的社會實驗。
兇嫌在捷運與商業核心區域丟擲煙霧彈、持刀遊走,而最令人不安的,並非只有暴力本身,而是在關鍵的數十秒到數分鐘內,公共空間中普遍出現的「集體遲鈍」,許多人沒有立即撤離、沒有警覺異常,甚至誤以為只是表演或事故。
這是公共安全文化破口的危機。
和平社會的副作用:風險「去現實化」
台灣社會長期處於低暴力經驗環境,多數人一生未曾面對恐怖攻擊或極端個體暴力。這種和平並非問題,問題在於它逐漸形塑出一種心態:
面對異常情境,第一反應不是自保,而是否認風險。
煙霧、尖叫、奔跑,在畫面中同時存在,卻未能立即被理解為「正在發生的攻擊」。這種現象可稱為一種「去現實化反射」:
人在高資訊、影像化的社會中,習慣將眼前事件視為可觀看、可拍攝、可轉傳的內容,而非必須立刻行動的危險。
這種文化性遲鈍,使公共空間在危機初期出現致命的警覺真空。
防災教育的盲區:重自然災害,輕忽人為攻擊
目前台灣的防災與公民教育,仍高度集中於地震、火災與颱風,對於「現代城市常態風險」,如隨機攻擊、持刀暴力、模仿型行兇,幾乎沒有系統性訓練。
國際上已廣泛採用的 Run–Hide–Fight(逃、藏、抗) 原則,在校園、企業與公共場所被視為基本常識,但在台灣仍屬邊緣知識。多數人不知道如何快速辨識出口、不知道什麼情況應立刻撤離,也不具備基本止血或協助傷者的能力。
這意味著,一旦攻擊發生,傷亡不只取決於兇嫌,而取決於群體是否具備最低限度的自救與互助能力。
從「個人犯案」到「結構風險」:孤立個體如何被放任墜落
事件後,輿論很快將焦點收束為「孤狼犯案」。這種說法在司法上或許成立,但在公共安全層次卻過於簡化。
兇嫌並非瞬間失控,而是經歷了長期的失去工作、脫離制度、缺乏支持,最終進入一種「無人接住」的狀態。這並不等於社會必須為暴力負責,而是提醒我們:
當社會安全網對高度邊緣化個體完全失效時,暴力風險會被累積而非消失。
精神健康、通報機制、社區支持與制度追蹤,並非慈善議題,而是公共安全的前端防線。
認知環境的放大效應:恐懼如何被利用
更值得警惕的是,這類事件在高度數位化的輿論場域中,極容易被過度放大與政治化。恐懼被渲染成遍地開花、事件被導向制度失靈、討論迅速滑向極端對立,讓社會陷入互不信任。
這正是冷戰時期由前蘇聯情報人員所描述的「去穩定化」過程:
不是製造單一事件,而是利用事件放大焦慮、侵蝕中間理性,使社會在內部分裂中逐漸喪失自我調節能力。
當每一次暴力都被用來證明「民主無用」、「制度失敗」,真正被削弱的,不是犯罪者,而是整體社會的承受力。
把公共安全當作社會韌性的一部分
這起事件提醒我們,公共安全不只是警力或監控問題,而是社會韌性的組成部分。
除了將極端事件應變納入公民與校園教育,讓自保與互助成為常識之外,更應提升公共空間對非常態行為的即時反應能力。此外,強化精神健康與社會支持的前端預警,以及在輿論中保持冷靜、拒絕被恐懼牽著走,都是公民責任的一部分。
一個有韌性的社會,不會因一次暴力就否定制度,也不會因恐懼而渴望「強人秩序」。它能在震驚之後,修補制度、補齊教育,並維持彼此的信任。
12 月 19 日的煙霧彈,真正揭露的不是人性的冷漠,而是我們對危機準備的不足,若能推動公共安全文化的轉向,讓更多人知道在危機中該如何行動、互助與存活,那麼至少,未來能少一點無辜的犧牲。
公共安全不是靠僥倖維持的日常,而是需要被集體學習與演練的能力,這一次我們已經看見破口,剩下的就是能否願意真正補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