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氏問題挑戰家族權威？律師：所以台灣女鬼特別多

文／律師呂秋遠

▲呂秋遠律師說，姓氏這個問題，放在傳統觀念來看，這是一定無解的。（圖／翻攝自Pixabay）

 
呂律師，結婚五年，公婆還算是和藹可溝通，除了外表開明內心傳統，以及婆婆總是過度焦慮並會把自身焦慮加諸他人之外，尚稱和諧。結婚前原本就不打算生小孩，但第三年意外有了寶貝女兒，當然，如社會習慣地從了父姓，雖然當時我想過讓小孩跟我姓，但畢竟只有一個，只能選一個姓。

今年沒想到意外地很快就懷上二胎。這胎的孕期雖然還未過半，不舒服程度跟女兒卻是天壤之別，每天都像當兵數饅頭等屆退一樣熬著。知道有二胎後，想讓孩子跟我姓的念頭再萌生，想著女兒從父姓、二寶跟我姓也堪稱公平吧？雖然剛開始跟先生討論，他不能接受，認為這樣孩子教養會有問題、手足不同姓會被說閒話等等，但經過討論與沉澱後，算是有了共識，並且打算獨自告知公婆這個決定。

果不其然，先生提出後，公婆立刻要我出來面對，舉凡：「孩子不同姓，我覺得很不舒服」、「拜託你不要折磨我們五六個月（指到生產之前）」、「孩子姓什麼有差嗎？為什麼要跟你姓？」、「單親媽媽或入贅、女方家無子嗣才會從母姓，你又不是沒有弟弟」、「媽媽身體不好，算我求你放棄這個念頭、不要這樣折磨我們了」、「是誰提出這個想法的？你爸媽有沒有這樣要求？」、「不能讓先生換個方式補償你、愛你嗎？」、「還是媽媽請你爸媽跟你討論放棄這個念頭？」各種情緒勒索、試圖怪罪我父母的論點都出現了。

即使這些言論完全符合我原先的預期反應，但聽了仍然非常非常倒彈。

從母姓又怎麼了？別人的閒言閒語甘我何事？說真格的，這些閒言閒語不就是從這樣價值觀的人身上產生的？他們就是會用這樣的有色眼鏡看待他人，所以認為別人也會用一樣的有色眼鏡看待「他們的」孫子。我有信心能夠教育自己這兩個孩子不同姓氏能夠擁有相同的愛與資源，但我想他們不能吧？沒有正確的姓就是不夠親吧。

越打越不知道想從呂律師這得到什麼，也許是抒發、也許是認為呂律師能理解我的不滿與當逆媳的行為，除了先生，也沒跟其他人提過這件事，怕先生覺得壓力大，也知道問題不在他身上，是他的父母自己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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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姊妹，關於姓氏這個問題，在15年前，不會有任何困擾，因為法律上「原則」要從父姓，除非是招贅、母親沒有兄弟姊妹時，孩子才可以從母姓。但是從2007年以後，法律已經修改成原則由「父母雙方」書面約定，如果無法約定，就抽籤決定。

那麼，事實上約定母姓的人多嗎？有增加的趨勢，但是非常緩慢。如果只有一個孩子，約定父姓的可能還是比較多；兩個孩子以上，第一胎如果是哥哥，就比較有機會「爭取」到第二個孩子從母姓。為什麼呢？先生不一定是重點，公婆才是。要跟公婆抗爭小孩姓氏，即便「爭取」成功，也要抱著終身黑化，而且跟母姓的小孩會被公婆歧視的風險。

當然，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婆婆會加入這場戰爭，因為先生也不是跟著婆婆姓，婆婆幫忙公公捍衛自己姓氏的權利，究竟在演哪一齣？就算贏了，也不是跟你姓，你是在湊熱鬧什麼？但是，婆婆就是有這種熱誠，直接會跟媳婦對上，以整個家族的榮譽，要跟媳婦拼了。

這個問題，我還是無解。或許是因為，在榮升為婆婆以後，她已經抬旗成為正黃旗的一份子，所以必須要捍衛正黃旗的名分，但是，我真的不覺得這應該是原因，畢竟她就真的不是，真要按照傳統習俗，即使牌位上已經準備好她的名字，只要離婚，她就隨時會被踢出黃榜，而且原生家庭也不能收留她，會變成孤魂野鬼。

除了傳統價值外，或許唯一能解釋的原因，就是權威。你不跟她兒子姓，就是單挑整個家族的權威，你敢這麼逆天，還有什麼不敢的，你說說看、你說說看啊！

所以台灣女鬼特別多，應該可以知道原因了，因為單身、離婚的女人，娘家、夫家都不能要，不能進牌位，只能流落街頭沒人祭拜，聽起來好可怕嗎？以我貧乏的想像力來說，其實一點也不可怕，有一對公婆已經很厲害了，萬一死後還要進入牌位，想想，我們會有多少公婆，幾代以前的祖宗，都可以管我們，那乾脆當孤魂野鬼算了，寧當聶小倩，不做陳守娘，是吧？

姓氏這個問題，放在傳統觀念來看，這是一定無解的。法律賦予母親權利，可以跟父親協商姓氏，可是母親要搏鬥的對象，不會是父親而已，而是背後的傳統價值觀，公婆這一關，才是真正的魔王，那麼，你應該怎麼做呢？

首先，你不要在生產以前，再跟公婆討論這個問題了，你不可能說服他們，也沒必要說服他們，因為簽名的人只會是你先生，跟公婆一點關係也沒有，你現在講，只是讓自己受累而已，想想你提出來的情緒勒索，就知道有多可怕。

那麼，孩子出生以後怎麼辦呢？既然先生支持，那就一起到戶政登記母姓。接著就告訴公婆，因為現在戶政已經全部改成抽籤，先生籤運不好，所以落選，由你取得母姓。這時候，生米已經煮成熟飯，要反悔，也已經來不及，而且推給法律規定與籤運不佳，這是最理想的，公婆不會責怪你是逆媳，小孩也不會被怪罪跟姐姐不同姓。

你可能會覺得，幹嘛這麼麻煩？但是你要知道，所有的價值變遷，都是慢慢推動的。離父姓萬歲到現在，也不過15年，如果你沒跟公婆住一起，那也就算了。如果你還是住在夫家，或者必須要跟公婆有密切接觸，你一個人要衝撞他們家的價值觀，只會累死你自己。雖說早黑早享受，但是對於你先生來說，他要承受的壓力太大，只有當那種無謂的「牌位」「捧斗」等等的傳統習俗，慢慢不重要，而且你這一代的女生，也逐漸「晉升」為公婆時，才會有壓力釋放的一天。現在這時候，不需要讓先生、你、孩子，承受太多的莫名壓力。

懷孕很辛苦，所以堅持你要的結果，但溫柔的達到你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