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有4個媽媽，做兒子的怎麼在夾縫中生存？

文／鄭舜文（新媒體特偵組 – Dr. SET）

在全球一片電視媒體轉型(TV Transform)的熱潮中，Hulu是非常值得觀察的案例。從一開始為了跟YouTube打對臺而誕生，隨後遇上Netflix在線上影音平台市場獨霸全球，Hulu的一步一路，其所選擇的營運模式，乃至發展至今所面臨的困境，在在展現了新舊媒體交會時的衝擊，值得同在轉型這條路上的傳統媒體業者細細研究。

尤其最近，Hulu可紅了。根據英國金融時報的報導，2015年Hulu的收視量提升了85%，且付費用戶也較前一年提高了六成。除了福斯（Fox）去年推出的《嘻哈帝國》（Empire）帶來的收視效應外，還必須歸功於另一個讓Hulu攻佔各大新聞版面的消息–《歡樂單身派對》（Seinfeld）的網路獨家播映權。

▲Hulu在Twitter上宣佈Seinfeld即將上架

這個被喻為是美國電視史上最成功的節目， 從1989年播出到1998年結束時總共有180集，Hulu以平均一集接近90萬美金的天價買下其版權，造成市場上一片熱烈的討論：「已重播無數次的《歡樂單身派對》是否真值得這個交易金額？」不論金額是否屬實，這一連串的話題的確讓Hulu得到許多正面關注。

Hulu的投資者是康卡斯特集團（Comcast Corporation）、迪士尼（Disney）以及21世紀福斯集團（21st Century Fox, Inc.），都掌握了美國，甚至全球影視娛樂產業的巨擘。

康卡斯特是美國無線電視NBC集團的母公司，坐擁全美最大量的有線電視收視戶，康卡斯特同時也擁有電信產業，提供寬頻網路服務。

迪士尼集團的旗下事業從製片公司到電視台，乃至電影事業及主題樂園，娛樂事業的經營版圖遍佈全球；媒體大亨梅鐸的21世紀福斯集團亦同。各自在娛樂市場上存在著激烈競爭關係的三家集團，一起建立了一家新媒體公司，也就是Hulu，從此決定它悲欣交集的命運。

Hulu的出現是為因應線上影音平台的衝擊，但其營運模式並無跳脫傳統媒體的思維，同時也遵循著傳統電視產業鏈的遊戲規則。從Hulu現有的兩種獲利方式「廣告收入」及「訂閱付費收入」，而且一直到2015年中前，付費後依然不能完全去廣告的情形來看，其營運方式跟有線電視並無差異。

同時，Hulu的播映的節目內容絕大部分來自於康卡斯特集團、迪士尼及21世紀福斯集團，在他們2016年1月收視量最高的前10個節目中，有8個是三家股東所供應的節目。作為一個新興媒體，沒有真正屬於自己的觀眾基礎，又沒有選擇內容的權力，這便是Hulu的困境。

分析娛樂產業裡經常被忽略的一點：滿足內容供應商的重要性，完全不亞於滿足觀眾，不然為什麼好節目要給你播？ 一個穩定產出作品，並且能持續保持一貫水準的內容供應商，自然會傾向與能夠吸引觀眾眼球，並且獲利模式健全的媒體渠道合作。

換言之，在高度競爭的影音市場上，通路商最有價值的談判籌碼便是觀眾，光這一點，Hulu就處於下風了。再者，影音平台的節流（降低內容成本）卻是內容供應商的開源（提高版權收入），這原本該是兩家公司的商業合作，在Hulu身上卻成了一家集團的內部矛盾，兩利相衡取其大，當然要讓Hulu的成長之路顛顛簸簸了。

儘管，Hulu暫時無法利用大幅投資新產品來提高市佔率，但採用勁敵Netflix當年與百視達(Blockbuster)，在家用錄影帶市場廝殺時的策略–借力使力，將資源投注於仍具市場價值的舊片上–倒不失為一個正確的行動。特別是當新進公司的商業決策，必然會損害到原有產業生態而遭遇各方阻撓時，轉而尋求次要供應商的產品，這麼做將有機會突破現有困境。

為了重新播映《歡樂單身派對》，Hulu也做了有趣的宣傳。在紐約及洛杉磯重新打造節目實景公寓吸引粉絲參觀，也提供360度實境體驗。數位媒體的特性讓娛樂產品的生命週期有翻轉的可能，走入衰退期的產品還能再次回到銷售市場上，只要產品擁有不受時空限制的普世價值。

▲Hulu重建Seinfeld主角Jerry的公寓供劇迷們參觀

Hulu的存在，或許只是再次明證，富二代的挑戰比我們想像的多更多。從時代華納（Time Warner）欲成為Hulu第四位股東的消息來說，時代華納坦言入股是為了保障自家有線電視的「權益」。

由於Hulu的「台隨網動」策略（電視台播畢後網路即播出）產生出更多的剪線族（Cord-cutter），造成有線電視營收不斷下滑。時代華納的加入，看似讓Hulu在影視內容的提供上有更多籌碼，但最有可能的，是讓原本已經錯綜複雜的利益分配更加麻煩棘手。

站在傳統影視媒體的營運策略，Hulu的存在不僅僅是作為觀察新媒體的實驗場，同時也是版權談判上極為重要的喊價工具。握有Hulu這個籌碼，影視媒體集團的版權出售才能有更大的空間斡旋談判。

從Hulu 身上，你我目前還只能看到媒體集團的利益優先，觀眾的利益最後。消費者是否有機會見證傳統影視產業從衰亡中奮起，只能等待時間給予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