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將告別印著希臘女神的歐元？

公投之後，脆弱的歐盟要避免再度被撕裂

希臘神話裡， 眾神之王宙斯化身白色公牛引誘貌美的女神歐羅巴（Europa），她一騎上牛背後，公牛奔向大海，最後停留在愛琴海的克里特（Crete）島，宙斯賞賜她這片土地。兩人的孩子締造了西方文明的搖籃，「歐洲」（Europe）便源自他們母親的名字。

歐洲文明搖籃成歐元墓地

2012年歐元紙幣改版時，歐洲央行總裁德拉吉（Mario Draghi）煞費苦心將歐羅巴的雕像做為浮水印，紀念歐洲以之命名的女神，也暗示希臘是歐元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然而，雅典不領情。希臘公投的結果，六成一的選民說「不」，否決了歐盟、歐洲央行和國際貨幣基金（IMF）「三巨頭」（Troika）的撙節藥方，再度引發退歐的憂慮。

▲歐元。（圖／攝影者Images Money, Flickr CC License）

希臘以身為西方文明起源的象徵，做為加入歐盟和歐元區的籌碼。法國尤其熱中把「神主牌」請進組織裡，罔顧中古和近代的希臘與西歐發展的歧異，現代化、民主化的腳步更是遠遠落後。

希臘勉強加入歐元後，雖然經濟規模只占歐元區約2%，但債務問題每次發作，歐洲就陷入恐慌。「請神容易送神難」，趕走老祖宗的代價高昂，希臘更冒著退出歐元的風險一意孤行，不顧歐洲「徒子徒孫」可能跟著陪葬。

「如果一個國家可能退出，其他國家就可以重複同樣的程序。」德拉吉說。希臘退出後，歐元就不再是不可逆的進程；貨幣聯盟瓦解，歐洲聯盟也就搖搖欲墜。

齊普拉斯在談判桌上的反覆的態度，讓債權人失去信心和耐心，指責他背信忘義。他倒是信守競選承諾，大膽進行「無米之炊」，實現選民期待的擴大政府支出路線。

齊普拉斯一上任就撥出2億歐元協助無家可歸者，重新聘用被解雇的四千名公務人員，包括文書、門衛和清潔人員。他也再度啟動因經費不足而被關閉的電視台。他說：「在希臘不應該有人沒工作。」

不改革政府，反把窮人當工具

危機確實加劇貧富差距，希臘最窮的一群人的收入下滑近9成，但富裕階層僅減
少2成。但窮人更像是齊普拉斯的工具，用他們的困窘爭取同情，並利用包含許多冗員的80萬公務人員維繫支持度。

經濟學家帕古拉托斯（Yiorgos Pagaulatos）指出：「領退休金的人、公務人員都是侍從主義關鍵環節，齊普拉斯毫無引入自由化市場的意願。」

他又說齊普拉斯也沒有斬斷裙帶關係，而是「內舉不避親」，晉用堂弟擔任外交部秘書長、旅遊部長找自己的兄弟擔任顧問，內閣中充斥著親戚朋友。齊普拉斯上任5個月的「新政」幾乎讓希臘人前五年的犧牲付諸流水，扼殺去年底開始的微弱復甦，今年經濟再度陷入衰退。

退休制度是齊普拉斯與IMF等三巨頭的爭議熱點，希臘人平均退休年齡為55歲，他拒絕上調到67歲，18萬名50到55歲的退休者就消耗了3.5億歐元的支出。他還堅持對60歲以上收入低於700歐元者，提供60到230歐元的津貼。人民嗷嗷待哺時，他卻拒絕刪減國防支出。

數年前，IMF提供一份2000名希臘逃稅者的名單，但追討回來的稅金有限，而主導查稅的希奧哈利斯（Haris Theoharis）因為太盡責而被拔除。根據他的估計，希臘每年流失200億歐元的稅收，如果能夠建立現代化的徵稅體系，根本不會負債。

歐元遇危險德國就獲利？

左派的經濟學者葛利斯波拉基斯（Joachim Grispolakis）批評齊普拉斯「無能、不成熟、沒責任感、沒道德。若說債權人有錯，但我們錯在先。歐洲需要希臘，但我們更需要歐洲。如今只能在撙節和混亂中抉擇。」撙節下的日子不好過，但退歐之後的日子會更苦，況且希臘政府缺少職能，很難應對轉型期的混亂。

希臘還暴露了歐元深層的結構問題，義大利貨幣學者波伊塔尼（Andrea Boitani）說：「加州政府在11年破產，即使是美國最富裕的一州之一，但沒有人擔憂危及美元，或要加州退出美元。加州固然刪減支出，但聯邦介入讓公務員不用擔心領不到薪水。」不過，聯邦預算占美國國內生產毛額的3成，歐盟同層級的預算不到1%，算是九牛一毛。

波伊塔尼指出，歐盟若要避免重蹈希臘覆轍，就要長期投資、推動促進發展的計畫。可是歐盟並非聯邦，國家仍是主體，各國不願意用自家錢協助危難的友邦，即使最後有助於全體。

德、法研擬中的歐盟改革方案，仍不包括政治整合規畫，甚至沒有與共同貨幣息息相關的財政聯盟。波伊塔尼說：「現在歐盟制度是脆弱國家讓出主權，因此覺得被勒索。若是聯邦制，則是大家一起行動。」

歐元區的共同貨幣成為分裂歐洲的原因。每次歐元一有危機，資金就流入德國，讓政府和企業能以極低的利率貸款，帶動已經旺盛的出口，在危機中獲利，進一步擴大與脆弱國家的距離。

金融學者米內那（Marcello Minenna）指出：「如果回到德國馬克，貨幣匯率勢必大漲，削減出口競爭力。」而這有助於鄰近國家拉近經濟發展的落差。（本文未完，完整文章請見1479期《新新聞》，或新新聞官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