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審畫面首曝光！解放軍將領拒鎮壓天安門：軍隊老百姓混一起，怎麼打？

編譯張渝萍／綜合報導

1989年6月4日，這幾個數字在中國是禁忌，原因正是當時的六四天安門事件中，廣場上爭取自由的學生與示威者被中共當局輾壓，也讓中國爭取民主自由之路一同被輾碎，血肉模糊。

在當中，解放軍將軍徐勤先，是罕見拒絕清場的將領之一，近期一段徐勤先在秘密軍事法庭受審的影片在網路上曝光。影片中可見被問及為何拒絕執行命令時，徐勤先回答：「軍隊老百姓混在一起，我怎麼執行？打誰？」並稱若執行不好「可能成為歷史罪人」。

誰流出徐勤先秘密受審影片？

協助流出影片、長期研究六四歷史學者的吳仁華23日接受自由亞洲電台訪問時表示，他不能洩露提供影片者的資訊，並稱希望有中國軍官看到這支片，「相信他們內心會有所震動」。

六四天安門事件，最後在軍方清場下血腥落幕，先前死亡人數估數百至一千多不等，但根據英國2017年解密的文件檔案指出，死亡人數可能至少1萬人。

軍方清場，讓不少帶著希望與熱血的學生死於血腥鎮壓，對於中國未來民主自由的期盼也跟著粉碎。然而，近期在網路上洩漏的一段庭審影片，看見當時拒絕清場的將領最後的良心告白，讓人一窺在那政治詭譎年代，被強行壓制的微弱聲音。

徐勤先拒絕清場天安門理由是什麼？

影片主角是徐勤先，當時他是解放軍重點部隊、第38集團軍司令。在六四事件當下，他因拒絕執行命令、率兵進入天安門廣場鎮壓學生示威，隔年1990年他在不公開審理的軍事法庭上被剝奪指揮權，也被控違反戒嚴令，且必須為他抗命的決定辯護。

在這長達六小時的影像中可看到，徐勤先穿著灰外套，身著便服，走向被告席，身旁站有兩名軍人，現場沒有任何旁聽者。

審判長說：「被告人徐勤先違抗戒嚴命令一案，進行不公開審理。」徐勤先隨後娓娓道來「抗命」理由：「我說這個事情我有不同意見，我說這群眾性的政治事件，主要的應當用政治辦法來解決。」

徐勤先接著說：「我說還有軍隊納入國家體制，我說人大也可以討論一下」。他表示：「這樣的任務，攜帶著武器裝備，我說好人壞人混在一起，軍隊老百姓混在一起，我說這怎麼執行？打誰？」

徐勤先當時在庭上坦言：「當時我說上級可以任我，可以免我，我說這個任務執行好了是功臣，執行不好可能就成為歷史罪人。」

徐勤先的說法隱含什麼意義？

協助洩露這段影片的六四學者吳仁華接受自由亞洲電台訪問時表示，從當時徐勤先在庭審當中明確指出，北京戒嚴與軍隊清場「不該由黨來下命令，應該是由全國人大做決定」。吳仁華說：「他實際上已經具有了，軍隊國家化的這種初步觀念」。

吳仁華表示，當時抗命的將領不只徐勤先，只是他那支部隊知名度高。他點出，像是同樣屬於北京軍區的第28集團軍的軍長何燕然、政治委員張明春，也抗命不對民眾開槍，導致沒有按時抵達天安門廣場參加清場。

吳仁華指出，這些人事後也都受處分，但因知名度不高，所以外界不知道。他點出，徐勤先的庭審影片流出後，「如果有中國軍方的人看到的話，我相信也會在他們內心有所震動。」

徐勤先影片流出與中共高層鬥爭有關？

在拿到這段珍貴影片時，吳仁華坦言自己非常震驚，「我30多年在收集六四屠殺資料中，這是我得到最重要的一份資料」。       

吳仁華也指出，這個影像在這個時機點流出，沒有任何政治背景，也與中共黨內或軍隊高層的權力鬥爭無關，「我為了保護相關人的人身安全，我不能具體去說這個庭審影像是怎麼樣到我手中，提供者是出於對我的信任跟支持。」

他也表示，因為協助流出這段影片，讓他被指為中共黨內的某派，「這些都是過分解讀」。

徐勤先的掙扎反映什麼？

研究中國高層政治史的美國歷史學者唐志學（Joseph Torigian）也指出，這段影片清楚展現出中國高層官員「身處在一個本質上高度模糊、充滿風險的政治環境中」。

徐勤先的證詞顯示，他長時間掙扎於如何在中共體制下，理解與實踐「忠誠」的意涵。

因為徐勤先不僅擔心自己可能引發大規模衝突或流血事件，也不斷反思自己和軍隊是否要忠於黨，要如何忠於黨。

多位天安門研究專家指出，徐勤先證詞中最具關鍵性的部分，在於他質疑「中央軍事委員會是否有權單方面決定實施戒嚴」。他認為，如此重大的政治與軍事行動，應當交由中國的立法機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進行討論與決定。

六四事件後解放軍有什麼樣的變化？

在鎮壓事件之後的數十年間，中國共產黨持續強化對人民解放軍的全面控制，並反覆強調軍隊只效忠於黨。唐志學指出：「黨非常清楚，也完全理解，解放軍是政權安全與存續的最後一道防線。」

解放軍的忠誠問題至今仍是中共高度關切的核心議題。近年來，中國領導人、同時也是三軍統帥的習近平，已以反腐名義，清洗多名高階軍事將領。

徐勤先最終被開除黨籍，並被判處五年有期徒刑。出獄後，他被迫長期遠離北京並被軟禁，直至2021年因用餐時食物哽塞，搶救無效過世，享壽85歲。

掌握全球脈動、深入觀點分析，訂閱一鍵看世界SET Glob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