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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家/3歲遭母棄養丟路邊…從國小賺錢養自己 她拒救濟:給更需要的人

記者張雅筑/台中報導【16:20發稿丨20:02更新 修改內文

從國小3、4年級開始,玉萱就到台中大坑九號步道擺攤賣結冰水,自己賺錢養活自己。(圖/受訪者提供)

▲從國小3、4年級開始,玉萱就到台中大坑九號步道擺攤賣結冰水,自己賺錢養活自己。(圖/受訪者提供)

本該是無憂無慮、開心上學的年紀,但玉萱家裡經濟狀況不佳,所以她從國小就開始擺攤賺錢養自己。更更讓人心疼的是,在玉萱的世界裡,家和父母只是一個名詞罷了,因為父親早逝、母親改嫁後,在她3歲大時直接棄養,把年幼的她丟在阿公、阿嬤家附近路邊。就讀高職夜校、剛滿18歲的玉萱,每天打兩份工,別人在玩樂的時候,她得賺錢和兼顧課業。面對坎坷的身世,玉萱反而笑笑說,生活夠辛苦了,再悲觀就更慘,不如接受和面對,也希望自己的故事能鼓勵到其他人。

先天唇腭裂女孩玉萱-我算是幸運的孩子

▲玉萱是先天唇腭裂孩子,其實手術後幾乎看不出來,她也從未此自卑過。(圖/受訪者提供)

玉萱從小就由阿公、阿嬤隔代教養,關於她唇腭裂的狀況,大概在上幼兒園時,開始察覺自己好像跟其他孩子不一樣,而最明顯的感受是在國小3、4年級,因為那時要做牙床植骨手術,得從右側腰部腸骨取少量的鬆質骨,「真正有感覺到自己是唇腭裂小朋友,其實就是開刀那時候,還有就是戴矯正器的過程。」

從小都是阿公帶著玉萱搭客運北上治療唇腭裂,玉萱分享道,其實在做完牙床植骨手術後有嚇到,因為臉整個是腫的,「我那時候照鏡子,就想說『怎麼可以這麼醜,不會以後就這麼醜吧?』還好消腫後就好很多。」至於外界的眼光,玉萱表示,確實會有一些同學問她為什麼嘴巴長那樣,「說真的要解釋那麼多他們好像也聽不太懂,所以我就直接說:『我就是兔唇啊!先天就這樣。』後來戴牙套的時候,我就乾脆說,『我就是有病啊!』因為不想解釋那麼多。」

至於有無問過阿公、阿嬤自己為什麼會是唇腭裂,得到的答案就是刻板的「迷信」,玉萱說,那時阿公、阿嬤直接回答她說:「就你媽沒事去拆那個嬰兒床,你就變成這樣。」小時候懵懂時可能會信以為真,但長大後接觸基金會和社工後,玉萱很清楚知道,這只是單純的機率問題。

玉萱表示,雖然多少還是會有人問她:「妳的嘴巴、嘴唇怎麼了?」她覺得這反而是個機會,讓問的人瞭解和認識唇腭裂和羅慧夫基金會。(圖/記者張雅筑攝)

▲玉萱表示,雖然多少還是會有人問她:「妳的嘴巴、嘴唇怎麼了?」她覺得這反而是個機會,讓問的人瞭解和認識唇腭裂和羅慧夫基金會。(圖/記者張雅筑攝)

年紀再大一點後,面對別人的好奇和疑問,玉萱覺得應該給大家一個正確觀念,所以開始以自身當例子解說,強調這是先天性的,對智商和其他能力完全不受影響,最重要的是,透過手術可以恢復得很好。玉萱表示,不會排斥別人詢問她,反而覺得自己算幸運的孩子,「因為我覺得他們可以透過我去認識唇腭裂、羅慧夫基金會,是很好的事情,這樣他們以後遇到類似的小朋友時,就不會有異樣的眼光。最重要的是,我從來沒有遇到有人因為我是唇腭裂就欺負我或嘲笑我,所以我覺得自己很幸運。」

為什麼我沒有爸爸、媽媽-阿嬤:「你是從路邊撿來的!」

▲玉萱的父親早逝,媽媽曾帶她生活過幾個月,豈料在3歲時,媽媽竟將年幼的她直接丟棄在阿公、阿嬤家附近的路邊。(圖/受訪者提供) 

談及自己的身世背景,玉萱說,爸爸很早就過世,媽媽則改嫁另組新家庭,自己主要由阿公阿嬤擺攤賣菜拉拔長大的。雖然父親走得早,但玉萱表示,自己很深刻,那時姑姑要媽媽從姊姊或她之中選一個扶養,媽媽二話不說選了她,原因是玉萱比較乖、比較聽話。

回憶跟著媽媽的日子,玉萱表示,因為母親從事清潔人員的工作,所以那時都帶著3歲大的她東奔西跑,一天下來常常只吃一餐或喝一杯珍珠奶茶而已,導致她營養不良,比起同齡的孩子瘦小許多。跟著母親過生活大概3、4個月,某天晚上,玉萱跟媽媽吵著想去大賣場,但媽媽不帶她去,還對她生氣並堅持要把她丟掉。

玉萱說,她很深刻,媽媽就直接把自己丟棄在阿公、阿嬤家的斜對面路邊,頭也不回的離開。剛好有隻狗靠近,嚇得她嚎啕大哭,阿嬤聽到哭聲好奇出來看,想說怎麼會有個小孩在那,仔細一看發現是孫女後才把她帶回家。從此玉萱就住在阿公、阿嬤家,由他們隔代教養。玉萱表示,那時的自己根本不知道會被丟棄、棄養,直到她看到媽媽走掉、消失在視線裡,後來比較長大才意識到,母親當時的行為,就是不要她這個孩子。

從國小開始賺錢養自己-拒絕被救濟,玉萱:「留給比我更需要的人吧!」

▲玉萱從國小3、4年級到國中畢業,都在大坑九號步道擺攤賺錢,她說,在那裡認識了許多叔叔、阿姨,感受到溫暖、被愛和被關心,那是自己最幸福快樂的時光。 (圖/受訪者提供)

整個家共有五口人,玉萱和姊姊主要靠阿公、阿嬤擺攤賺錢支付學費和生活開銷,姑姑則賺錢分擔家裡的水電費等。但除了學費和吃飯,偶爾得買文具或一些東西,玉萱深知阿公、阿嬤賺錢辛苦,與其向他們伸手不如靠自己賺,於是她在國小3、4年級開始就開始擺攤賣結冰水,姑姑則在旁邊賣烤鳥蛋,直到國中畢業。

到了上高職後,姑姑建議她應該要學習一技之長,因此玉萱就到美髮店打工,但對美髮毫無興趣也沒底子的她,不僅要從頭學起還得面對上司的各種管理,玉萱坦言,那段時間真的很痛苦,常常以淚洗面。更讓人佩服的是,從就讀高職夜校開始,玉萱就打兩份工,一開始是美髮店兼早餐店,後來是早餐店兼擺攤賣3C配件。花大半時間打工賺錢的玉萱,沒有因此荒廢課業,她說,自己每天都會花3個小時複習課業和讀書,閒暇時間也會學習其他技能,像是按摩或美容等。

這個年紀的少女,應該不時會跟著姊妹淘或三五好友出去玩,但這對玉萱來說是相當奢侈的願望,她每天都在課業和打工賺錢間來回奔波,毫無玩樂的空閒。

採訪結束後,記者握了握玉萱的手,感謝她受訪和分享自己的故事,意外發現,一個少女的手竟有許多繭且摸起來非常粗糙,可見她那雙手做了不少苦力活。(圖/記者張雅筑攝)

▲採訪結束後,記者握了握玉萱的手,感謝她受訪和分享自己的故事,意外發現,一個少女的手竟有許多繭且摸起來非常粗糙,可見她那雙手做了不少苦力活。(圖/記者張雅筑攝)

記者詢問玉萱,明明經濟上有困難,為什麼不求助學校或申請相關補助呢?沒想到玉萱竟回答:「我覺得我不需要這些救濟,因為我自己有能力可以賺錢,所以就會想說,那樣的資源應該、金錢應該留給更需要的人,因為我自己算是有能力的,那為什麼要靠別人救濟?」

坎坷人生「與其哭哭啼啼,不如快快樂樂」-我無法改變身世,那就接受和面對

雖然玉萱從小到大的遭遇都讓人非常心疼,但她不僅沒有因此走偏,反而很努力過生活,她強調:「有能力能靠自己,為什麼要去靠別人或接受救濟。」

▲雖然玉萱從小到大的遭遇都讓人非常心疼,但她不僅沒有因此走偏,反而很努力過生活,她強調:「有能力能靠自己,為什麼要去靠別人或接受救濟。」

在採訪過程中,年僅18歲的玉萱都是笑笑地分享自己的故事,甚至還自稱「很幸運的孩子」,記者詢問她,為什麼可以如此樂觀去面對這一切呢?玉萱說,確實自己的人生經歷很坎坷,「但都已經這樣了能怎麼辦?沒辦法改變身世,那倒不如去面對和接受,我是覺得說,與其哭哭啼啼不如快快樂樂的。」

但玉萱坦言,像是母親節、父親節,或學校活動看到別的同學都有爸媽陪同時,自己多少還是會覺得羨慕。至於會不會埋怨這樣的人生以及媽媽棄養自己?玉萱這番話讓人鼻酸,她平淡地說:「我從來都沒有埋怨過她把我丟掉,只會覺得她不負責這樣。不會埋怨的原因是,這就是我的命啊,其實我是很認清事實的人,算是滿認命的。」

訪談過程,玉萱總是笑笑的,讓人不禁心疼,一個18歲少女該是享受青春的年紀,但她卻早熟懂事。(圖/記者張雅筑攝)

▲訪談過程,玉萱總是笑笑的,讓人不禁心疼,一個18歲少女該是享受青春的年紀,但她卻早熟懂事。(圖/記者張雅筑攝)

在任何人眼中,玉萱的遭遇都讓人心疼,但她從未怨天尤人,甚至還會覺得別人自己更可憐,常常面對別人的求助,她都會二話不說幫忙,玉萱自嘲:「我都會跟別人說,我是個沒有拒絕能力的人,就會覺得他開口就是真的需要幫忙。」她分享在學校的一個例子,因為老師規定沒交作業就會記過,她怕同學被記過,身為學藝股長的她索性一一去催沒交的同學,等著他們寫完後再交,離開學校都已經10點多了,對此她還樂天地笑說:「我就是個為民服務的學藝,然後還跟老師加班到10點,差別是我沒薪水。」

即便在樂觀,難免還是會遇到低潮,這時玉萱就會求助長時間關心自己的羅慧夫顱顏基金會社工。談及基金會,她很感謝這個大家庭,因為不時舉辦活動讓自己結識到有相同病症的朋友外,也感受到許多愛與溫暖,最重要的是,基金會所提供的「得福獎助學金」,這部分不但讓她獲得鼓勵也減輕不少經濟負擔。

玉萱獲得羅慧夫基金會的「得福獎助學金」,看到記者的鏡頭,她活潑的比YA。玉萱說,自己沒什麼遠大的夢想,只希望成為一個能幫助別人的人,還有希望透過分享自己的生命故事可以鼓勵或安慰那些在低潮、遇到挫折的人。 (圖/記者張雅筑攝)

▼▲玉萱獲得羅慧夫基金會的「得福獎助學金」,看到記者的鏡頭,她活潑的比YA。玉萱說,自己沒什麼遠大的夢想,只希望成為一個能幫助別人的人,還有希望透過分享自己的生命故事可以鼓勵或安慰那些在低潮、遇到挫折的人。 (圖/記者張雅筑攝)

玉萱獲得羅慧夫基金會的「得福獎助學金」,看到記者的鏡頭,她活潑的比YA。玉萱說,自己沒什麼遠大的夢想,只希望成為一個能幫助別人的人,還有希望透過分享自己的生命故事可以鼓勵或安慰那些在低潮、遇到挫折的人。 (圖/記者張雅筑攝)

採訪最後,玉萱開朗地笑說,分享自己的故事並不希望大家同情或可憐她,而是希望可以讓正在面臨挫折或沮喪的人獲得一些正能量,「我想透過我的故事告訴大家,遇到困難莫急、莫慌、莫害怕,遇到了就面對它、解決它就好,真的不行就尋求協助,但千萬不要因此喪志或自怨自艾。」玉萱強調,自己想要成為可以幫助這社會上有用的人,現階段的她想告訴大家,「活在這世界上就是幸福的事,可能會遇到許多不如意,但請為自己的生命付出努力和奮鬥,這樣活著才有意義。」

【唇腭裂小百科】

是先天性缺陷中最常見的一種,也是顏面發育缺陷中最多的一種,卻是所有先天性缺陷中最可治療的一種。發生率在亞洲約是1/700, 歐美國家約1/1000,大部份致病原因未明。

患者的智力發展幾乎不受影響,只要及早接受包括整形外科、牙科、耳鼻喉科、語言治療、臨床心理、社會工作等身心兼顧的整體醫療照顧,患者將可以早日康復,成為身心健全的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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