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走向右走？關於服貿，請冷靜想想台灣的經濟結構

台灣！向左走向右走？

文／王柏達

《再見，世界工廠》出版一個禮拜了，這段期間也正好是服貿議題最熱的一段時間，在幾次的訪問中我也提到了，這並不是一個簡單挺或不挺就能夠回答的問題。因為我們接下來還可能須要面對RECP與TPP，而更糟的是，如果我們沒能夠徹底的解決一些結構性的問題，那麼簽下了再多的自由貿易協定也是枉然，甚至只會越來越糟而已。

在我的新書《再見，世界工廠》中，有這麼一段話：

對於現在的台灣來說，最重要的問題就是該選擇向左走，還是向右走。在政府制度上，我們應該選擇向左走，讓政府來決定如何分配與運用資源；還是向右走，讓市場來決定什麼樣的產業最適合現在的台灣？在政治上，我們應該選擇在這中國包圍網中，向左走扮演一個突圍者；還是向右走，成為包圍者的一份子？在經濟版圖上，我們應該選擇向左走，擁抱一個可能會成為全世界最大經濟體的中國？還是向右走，面對一個更多元化的世界？關於這些問題，我認為是台灣讀者們在未來所應該優先思考的，而這些答案也就決定了台灣未來發展的命運。

本來想光貼這段話，可能有些人會不明所以，但經過這段時間的服貿爭議之後，大多數台灣人對上述的問題應該有了更深刻的體會才是。

其實我的每一本書，表面上看來是在講國際趨勢與投資，但實際上我最想要傳達的，則是這背後所隱藏的經濟意涵。

例如在《民國100年大泡沫》中講到貶值救經濟與仰賴央行盈餘的副作用就是房地產泡沫。

這個概念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就算服貿、貨貿甚至於TPP與RECP真的好棒棒，但只要中央銀行為了每年的盈餘而不讓新台幣匯率真正由市場來決定，那麼用外匯存底吸納出超的方式就不會改變。也就是說，我們出超越多，就被迫必須創造更多貨幣，那麼，台灣老百姓的實質購買力就會被削弱，在內部環境持續維持實質負利率的情況之下，房地產價格也就會居高不下，除非仰賴外在貨幣因素的改變才有可能打破這個局面，而在書中寫到這個可能就是美國量化寬鬆的退場與升息。

《美元圈套》則是提到追求出超並累積外匯存底的謬誤。

出超反應在國內生產毛額是正值，而各國的債務上限又多與國內生產毛額連結，政治人物也多以國內生產毛額作為政績宣傳，也因此出超便成了一些國家所追求的目標。然而，這樣的思維只要簡單的思考一下就知道是有問題的，我們生產了大量商品到海外，目的應該是要為了換回我們想要的商品，而不是累積沒有用的貨幣，特別是我們已經累積了鉅額的外匯存底之後還持續這樣的行為實在是匪夷所思。只要這樣的觀念不改，長此以往，我們就落入了美元圈套，成為美元的經濟殖民，真正從中得利的，就是控制國際儲備貨幣的美國了。

而當台灣的主要的順差來源由美國便成了中國，外匯存底的結構由美元便成了人民幣之後，我們還是一樣的被殖民地，只不過換了一個宗主國罷了。

而《再見，世界工廠》，雖然講的幾乎都是中國的困境，但實際上也都是台灣所面臨的困境，諸如房地產泡沫、產能過剩、貧富差距等等，不一樣的是，兩個國家面對相似的問題卻採取了截然不同的處理方法。

以中國來說，調結構並且讓市場機制發揮作用是目前的既定方向。所以包括利率市場化、放寬匯率浮動區間、開放民營銀行以及國企的改革重組都正在進行中。反觀台灣，我們還是把拚經濟當成首要的目標，政府則是制定了一個又一個的產業計畫，提出了一個又一個的補貼方案。這一來一往之間，已經讓人搞不清楚哪一邊才是計畫經濟國家。

人民幣在2005年的匯改之後已經升值了超過30%，新台幣這十幾年來卻還是停留在一美元兌30元新台幣上下。沒錯，人民幣升值的過程確實導致了許多做鞋子、做雨傘、做帽子的產業跑到東南亞去，但人民幣的升值也讓中國企業得以採購自動化機器設備甚至併購外國的企業，這樣才叫做產業升級，不是嗎？難道你會希望你的國民們一輩子都在做鞋子？ 但看起來，台灣政府是希望我們的國民一輩子去做組裝代工了。

(圖／翻攝自網路)

幾年過去了，一些經濟問題仍然糾纏著台灣，一些問題則是可能因著外力的介入而改變。例如中國、香港與台灣的房地產即將破滅，對台灣來說，這是危機也是轉機。中國經濟的硬著陸，必然引起內部民怨的沸騰，而美國在亞洲的盟友們持續的在周邊騷擾也是中國經濟轉型的一大阻礙，中國很可要疲於奔命的來處理這些問題。

兩岸三地的房地產很可能會在同一段時間倒下，誰能夠先站起來就能夠取得領先的地位。當中國開始處理內部問題的時候，台灣如能順勢的調整產業結構，或許在未來將能夠逐漸擺脫對於中國的依賴。

但相反的，如果是中國先站了起來，很抱歉，台灣對於中國的依賴度將會更高。而那個時候已經不只是傳統產業要去抱中國大腿了，包括彭總裁念茲在茲的面板業、科技業也會如此。因為中國將會如我書中所說的由勞力密集轉型為資本密集的產業結構，而台灣的企業多數將會難以與之競爭，舉手投誠也就成了唯一的選項。

沒有經濟自由的國家，也不會享有政治自由。

而想要享有經濟自由，我們就必須要有足夠的產業競爭力。

而想要提升產業競爭力，如果你讀過我的書你就會知道，那些民調很低能用選票換掉的，都還算是容易解決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