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三生割頸案王婉諭發聲!「比任何人都了解傷痛」3千字文:我努力不夠

社會中心/黃韻璇報導

新北市某高中國中部男學生,涉持彈簧刀攻擊另名男學生致死,此案引發社會高度關注。時代力量立委王婉諭30日晚間就在臉書有感而發PO長文,列出5點談論社會安全網,表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失去孩子,是多麼難以承受的傷痛」。

王婉諭表示,「從新北校園的不幸案件發生至今,我知道很多人希望我出來說點什麼。我也在很多輿論的討論過程中,看見我或孩子的名字」,王婉諭強調,這是社會對於她的期待,也是她投入政壇的初衷,更是她永遠背負的使命。

王婉諭直言「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失去孩子,是多麼難以承受的傷痛」,接著她列出5點超過3000字談論「社會安全網」,她表示,「四年來,我也用盡全力,希望能夠以一名的在野小黨委員的身份,去改變國家政策的錯誤,嘗試去避免任何的悲劇重演。我的努力,當然不夠」,建構一個真正的社會安全網,是政府不可推卸的責任,也是台灣社會必須持續地耕耘的課題,更是她會奉獻一生繼續扛起的重擔。衷心盼望,我們共同努力的成果,能讓大家順利走向回家的路,用充分的資源與支持,減少遺憾與傷痛。

國三生遭割頸亡王婉諭PO出3000字長文。(圖/資料照)

▲國三生遭割頸亡王婉諭PO出3000字長文。(圖/資料照)

王婉諭臉書原文:

一、到底什麼是社會安全網?社會安全網 2.0 又是什麼?

每當社會事件發生後,社會安全網就會一再的被提起,這一次當然也毫不例外。各個主要政黨、三位總統候選人,都提起了這五個字。但,好像沒有人真的說清楚這是什麼。

事實上,社會安全網的討論,確實是從當年的小燈泡事件開始的。當時,在社會大眾迫切希望預防悲劇的期盼之中,催生出了「社會安全網」的概念。

身為被害人家屬,不斷的去思考「這個社會環境出了什麼問題,才發生這樣的悲劇?」是一件非常煎熬痛苦的事。

但我不得不這麼做,因為我無法再繼續看見下一個悲劇的發生。

當時,我對「社會安全網」的期盼是,家庭、校園教育、社福、心理健康與精神衛生、警政、司法、少輔、獄政等各個系統,可以擁有充分的資源,並且,突破跨系統的藩籬,進行跨網絡的共同合作,鋪建出一張全面、深入、綿密的支持網絡,承接住每個可能墜落的人。

2018 年,政府推出了四年期的「強化社會安全網計畫」。

遺憾的是,這樣的計畫過度聚焦在增加社工人力、強化社福服務,導致社安網的重擔全壓在社工身上,讓社工成為了一切問題的眾矢之的,並無助於整合各部會。

這也是為什麼,2020 年我上任後,多次對於社會安全網計劃提出了質疑,要求政府正視精神衛生資源不足、社工人員壓力過重等問題。且更重要的是,當時的跨部會合作嚴重不足,造成各機關都以本位主義出發。

2022年,政府接續進行的第二期社會安全網計畫,大幅增加精神衛生資源,並將原本計畫中過度專注在社福體系強化的部分,擴張到到教育、校園心理輔導、少年輔導等面向,並強調要強化社政、衛生、教育、勞政、警政、法務等各體系間的服務連結。

這就是所謂的社會安全網2.0。

但,社會安全網,就此完整了嗎?

二、從這起不幸的社會案件中來看,社會安全網破洞了嗎?

很多人問我,這起案件中,到底出現了哪些問題?

坦白說,一個重大刑事案件的發生,原因都不會是單向的。不論家庭功能、社會支持、教育環境,都是可能的因子。其中,當然也包含非常多人討論的校園安全問題。

但不可否認的是,自從社會安全網 2.0 正式串接包含校園在內的各領域後,這起案件仍然反映出了社安網改革、縫補的速度真的不夠快。

尤其在悲劇發生之前,行為人似乎已出現難以適應一般教育,甚至涉入與暴力組織來往的情形。這也是為什麼,我在案件發生的第一時間,就發聲指出「校園輔導機制」的問題。

我們必須要探究的是,這類出現特殊狀況的少年,校園三級輔導機制有沒有充足的輔導資源與人力,給予特殊學生到位的身心輔導,並透過連結社區兒少課後照顧的陪伴資源、了解家庭支持功能狀況等,集結相關資源共同協助?

如果行為人先前已經屬於觸法或曝險少年的類型,少年輔導委員會、少年保護官是否有足夠資源協助輔導?少保官、少年輔導委員會與學校輔導體系之間的銜接,是否足夠暢通?

坦白說,我並沒有信心現在的校園能做好這件事。

七年前,學生輔導就已明確訂定法定專輔人力配置規範,但直到今日,我們的校園卻仍聘不足額,根據我去年的質詢,實聘率甚至才75%。除此之外,專輔人員和輔導老師的雙軌亂象以及行政業務繁雜,更導致了三級專業人員人力不足及流動率過高,讓整個校園輔導環境出現非常不穩定的結構。

一年一聘的專業輔導人員,又該如何延續性的提供學生協助?

三、說了這麼多,給了你四年,你又做了什麼?

當然,前面說了很多人,一定很多人想問:那給你當四年的立委,你又做了什麼?

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大家,我從未遺忘過初衷。

進入立法院後,我在各個委員會都多次質詢過「社安網」的弊病,也曾召開過檢討「社安網」的公聽會,更從法制面,成功推動了 19 年來首次的《精神衛生法》全案修正,從根本上強化政府對於精神衛生體系的重視。

我從先前發生的幾起精神危機案件中,看見精神障礙者與家屬長期處於資源匱乏的困境中,不論是精神醫療、精神復健、社區支持照護服務,或者醫院到家門間的轉銜,都付之闕如。

因此,我積極透過政策面及法制面的修法,建立精神醫療與社區照護的資源與橫向連結,讓受精神疾病所苦的患者與家屬們,不再孤立無援。

我成功爭取精神長效針劑的專款治療費用,完善精神疾病病人的藥物治療選項與服藥穩定性,更爭取到全台增設49處精神疾病者支持據點、增加1000名社區關懷訪視人力、全台設立71處社區心理衛生中心,鋪建綿密社區支持系統,協助病友逐漸適應社會生活。

更重要的是,我深知要承接住即將墜落的人,絕對不是單一部會可以辦到的事,需要的是各種體系間的轉銜制度,以及跨網絡單位的共同合作。因此,我成功爭取建立機制,讓社區心理衛生中心針對病人進行個案管理服務,協助病人在社區的資源銜接,並且讓心衛中心能提前至醫院進行出院準備計畫。

除了精神衛生體系外,再往更前端預防邁進,就是校園心理健康領域的問題。我除了爭取校園三級輔導人力與資源外,我也秉持著跨網絡共同合作的原則,成功改善教育部與衛福部跨系統資訊銜接問題,並強調校園輔導需積極結合家庭教育及衛政端的資源。

這些,僅是眾多議題面向的冰山一角。

四、那麼,社會安全網,還有哪些問題?

但也是因為投入了這些努力,所以我也非常清楚,這張網子仍有許多漏洞。

這幾年,精神衛生與心理健康政策的進展,只是鋪建社會支持網絡的開始,相較於其他國家,仍遠遠不足。

台灣的精神衛生預算遠低於WHO會員國中位數,國人逐年增加的精神醫療需求、精神醫療健保給付點數不合理,導致病人無法獲得深入治療模式或居家治療的問題,以及完善精神病人的社區照護及支持需求,這些都需要政府投注更多資金,給予第一線人員充足的支持,才能將理想化為實踐。

除此之外,許多社會危機其實都無法迴避家庭支持功能不完全的問題。但是,台灣目前的家庭教育中心專業服務人力長期不足、大多仰賴志工來執行,以及與校園、衛政單位的橫向連結,都令人堪憂。

中心舉辦的講座和課程,多屬於單向式的聽講授課,難以發揮前端預防的功能;個別化親職教育的服務,人員的專業知能與晤談技巧卻又跟不上,無法分擔校園輔導系統反映的親子教養問題。

針對情況特殊的少年,「曝險少年行政輔導」在今年 7 月正式上路,由各縣市少年輔導委員會主責對曝險少年的輔導,倘若輔導無效,再送司法處理,透過先行政後司法的結合,跨部門協力輔導曝險少年。然而,少年輔導委員會礙於各地方政府經費限制,是否能有足夠專業輔導人力與資源,以及如何與家庭教育中心、學校輔導系統、社區資源等協作,都需要政府持續積極檢視。

當然,我前面提到的三級輔導資源問題,更是重中之重。當一線的老師們都沒有獲得足夠的協助,我們根本無法期待校園安全穩定。

這些,是當前的執政者、任何有意挑戰大位者,都應該要關注的事情。

五、我想告訴社會大眾的事。

八年來,我不會說社安網毫無進展,但他確實仍存著許多的問題,政府有太多可以做得更好的地方,卻選擇便宜行事或是置之不理。

四年來,我也用盡全力,希望能夠以一名的在野小黨委員的身份,去改變國家政策的錯誤,嘗試去避免任何的悲劇重演。

我的努力,當然不夠。

但這一路來,我相信從社工、教師、職能治療師、諮商心理師、臨床心理師、精神科醫師和各個民間夥伴、團體的肯定,至少可以證明一件事:我是真的很努力,不希望任何人再次經歷那種無法承受的痛。

建構一個真正的社會安全網,是政府不可推卸的責任,也是台灣社會必須持續地耕耘的課題,更是我會奉獻一生繼續扛起的重擔。

我衷心盼望,我們共同努力的成果,能讓大家順利走向回家的路,用充分的資源與支持,減少遺憾與傷痛。我更希望,台灣社會能夠停止從一次又一次的悲劇中學會教訓,而是從預防做起,真正成為一個更安全、更適合每個人生存的土地。

我不會停下腳步,未來,我們一起來找路。

夜深了,謝謝願意看到這裡的朋友。

我知道這篇文真的很長,在選舉不到兩週的此刻,用這麼長的文來說明社安網,或許是一件有點傻氣的事情。

但我一直相信民主的真諦,就是我們能夠用最理性的方式,去面對最困難的時刻。

我永遠不會放棄用最認真、仔細的方式去討論公共議題, 因為那才是社會進步的基礎,更是民主深化的過程。

為了更好的台灣,請我們都別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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