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是她畫筆的延伸　臥室裡誕生的故事──LUPA《蛙》

圖、文／Blow 吹音樂

音樂創作門檻大幅下降，讓愈來愈多的音樂人躍上舞台，其中在「電子音樂圈」，更出現了許多在家練功的「臥室音樂家」，讓台灣的電音領域愈發蓬勃。這次訪問到的新生代電子音樂創作人 LUPA，最早便是在以實驗電音為主體的「派樂黛」首張合輯《派樂黛F1 哲人之石》初試啼聲，隨後在今年五月份以個人身分發行首張單曲《蛙》，收錄自己創作的原曲，以及 Conehead 錐頭、Dizparity、化身為 Oberka 的黃少雍三位新銳電音製作人的混音版。LUPA 的作品聽起來飄渺又奇幻，像是自己開拓了另一個烏托邦世界，但其實那裡並沒有那麼美好，彷彿還帶了點幽暗詭譎，〈蛙〉除了在音樂聲響中暗藏了許多小細節，就連視覺上也承襲了特殊的氣味，只要打開感官，就會慢慢沉潛進入這個夢幻的異想世界。

LUPA 堪稱是一位全才型的藝術家，她在高中畢業之後就前往英國攻讀藝術設計，接觸的領域包含繪畫、插畫、雕塑、服裝設計，並與另一位設計師共同創立了服飾品牌「PONYO PORCO」。問及音樂創作的起點，她說，「在英國念大學時期，朋友陪我買了ㄧ把吉他就開始詞曲創作。其實比起現在，那時候真的蠻無憂無慮的，所以會有很多強說愁的東西可以寫。」隨後，她在倫敦接觸到一些做電子、音樂製作的朋友，才慢慢將創作的觸角延伸到軟體、鍵盤。但她也補充，「其實我沒有獨鍾電子，還是很愛民謠和其他類型的音樂。」

身為臥室音樂家，LUPA 平時的創作過程也相當居家，「我很常在浴室創作，洗澡洗到一半，想到旋律就會跑出去拿手機進來錄音，（所以手機常進水）。通常我會先有旋律、寫詞，再用鍵盤編曲配樂。或是我會用烏克麗麗、吉他先想背景和弦。」雖然她自嘲不精通樂理，也沒上過作曲課，創作方式很自由也不太正統，但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的背景，才能開創出作品上的天馬行空與更多的可能性。「很多軟體功能我也不懂，就是用最陽春的方式和器材錄 demo，這是優點也是缺點。而在家裡創作，限制是錄音時很難讓周圍完全無雜音，好處是可以隨時想到就做。」

「像一滴濃郁的墨水在潔白身體裡竄流著。」這是 LUPA 對這張作品所下的註解，喜愛魔幻寫實風格的她，不僅將這樣的方向應用在繪畫，也試圖透過音樂來說一個奇異的故事。「〈蛙〉是在我比較黑暗的時期寫的，現在看歌詞自己也覺得很邪，但當下就是這麼紀錄了。蛙象徵原始的生命力、女體的投影，以及與生俱來的構造及命運。而肚子裡消失的蝌蚪，象徵來自的狀態、複雜的游移，同時也是即將失去的部分。嘗試用魔幻寫實的手法，創造一個亦真亦假的事件，隨節奏穿插隱喻符號，詮釋埋葬過去而重生的意象。」LUPA 表示自己的創作靈感多半來自生活，喜歡用事物或物件隱喻。「這首歌會出現的時空，是在焦慮到麻木的狀態，浮現了一些照射自己的深刻畫面，於是刻意冷靜的把畫面一層一層變成文字，疊成旋律。」

雖然這次只推出一首歌曲，但其實 LUPA 早已累積了不少作品，當時派樂黛唱片也是透過 Soundcloud 找到她。「這次之所以會選擇發行〈蛙〉這首歌，是因為它本身音軌多且飽滿，很有層次和發揮空間，再來是因為想要選一首中文歌。」有趣的是，LUPA 除了因為製作合輯而認識了黃少雍，她對其他兩位音樂人 Conehead 錐頭、Dizparity 並不熟識，她笑說「第一次聽到〈蛙〉被 remix 成完全不同的樣貌，覺得太有趣了，狂聽好幾次聽到頭暈。但其實我還沒見過他們兩位本尊，感覺他們對我而言都很虛擬，例如，我會很直覺把 Conehead 錐頭想像成是ㄧ位三角錐先生的模樣，而不是ㄧ個人形；Disparity 則是想成全身藍藍的先生。」不難感覺得出來 LUPA 的腦海中幻化著各式各樣有趣的想像。

此外，這次的 MV 其實也是另外一大亮點，承襲了音樂的迷幻氛圍，以懸疑詭譎的影像風格，描述夢遊少女與腦內佔有慾操作員呢喃下的幻象。許多一閃而逝的畫面，其實是隨著節奏變動的隱喻符號，詮釋埋葬過去而重生的意象。當時的拍攝過程也令 LUPA 印象深刻，最後大家還領養了片中的青蛙。

其實 LUPA 的繪畫長才，早就吸引許多人的注意，The Tic Tac 更曾邀請她繪製新專輯封面。她也再次分享當時的創作理念，「之前幫 The Tic Tac 畫圖是我第一次參與音樂相關的合作，當時他們的主唱小茶透過朋友找到我，希望我幫他們畫一張圖。由於專輯名稱叫做《正常的生活》，我又很喜歡其中一首〈兩棲類之前〉，於是就將這兩個元素結合，並且配合他們彷彿像進行曲中帶有壯麗鼓聲的背景音樂，想像成一隻在宇宙中行進的魚形飛船，肚子裡都是無重力狀態下形形色色的人體，他們在看似正常卻又不正常的狀態下生活著。」

而這次的個人作品〈蛙〉則是請來男友兼夥伴 Larry 操刀唱片包裝設計，她說，「這次的包裝其實執行很快，所以也在有限的素材和時間，盡量讓畫面和音樂氛圍能和諧。用解剖的青蛙（內容）做為藏身在液體裡的主角，漸層迷幻的柔和顏色（氛圍）呼應聲線和女性的主導意識，用視覺帶出歌詞內容的冰冷僵硬和音樂氛圍柔軟飽滿的反差呈現。」

由於平時需要花費大量心力專注於繪畫，所以 LUPA 喜歡輕快、舒服的歌曲，能夠邊聽邊工作畫畫，除了電音之外，她平時也涉獵爵士、民謠、舞曲等各種不同類型的音樂。「但真的影響創作，通常是比較有層次、可以玩味的電子音樂，我會比較專心去聽它的組成。」她也分享自己以前常聽的作品，「高中我就很喜歡 My little airport《在動物園散步才是正經事》，雖然電子編曲很簡單但旋律卻很扣人心弦。還有西班牙的 Niza《Archivando mis recuerdos（1998-2004）》也是我高中最愛聽的專輯，雖然聽不懂但當時還背了好幾首哼唱。還有 Love psychedelico 等等，到大學時蠻常聽 Little Dragon、Sigur Rós、 The Cardigans、Koop、Lana Del Rey、Daughter、Mr Twin Sister、Yann Tiersen、Towa Tei 等等，這些音樂或多或少都啟蒙著我的創作，與其說被影響，不如說因為聽到好聽的歌會讓我有想創作的動力和熱忱，就是『哇～做得真棒，我也來試試吧』這樣的心情。」

訪問最後，問到了 LUPA 對於音樂「在地化」與「國際化」的看法，以及自己作品和社會環境的關連。她認為，現在的資訊取得太過於便捷，除非是原始部落，像我們這種大量資訊接收下的產物很難保有單一面向，所以我不會硬是要說自己做的就是台灣音樂或是刻意使用本土元素，因為來自的地方和接收的經驗太過於繁雜。表現出來的也就是多元文明下最自然的非自然產物了。而關於社會環境的連結，在一些歌曲探討和隱喻的議題便會帶出這一點微小的連結，但我的做法通常不會太直接。曾經有人問我之於這個社會的連結是什麼，我總覺得好像就是沒有太大的連結，我常被歸類是一個滿不入世的人，並不是不關心，而是我動作通常不會太大，處於遠處看，顯得中庸而冷漠，對很多人來說是個滿可以詬病的事情吧。

她也從比較跳脫的觀點來看待台灣的音樂文化和音樂祭，「我只覺得文化和社會是個既根深蒂固又隨時容易變動的東西，就像皮膚就是皮膚但他隨時都有可能亂長痘痘。通常有許多現象是隨當下去思考的，所以很難有一個標準答案。」

無論是在創作或是再想法上面，LUPA 都有著自己的步伐和獨到的見解，也因為目前主要的工作是服裝設計與繪畫，短期內並沒有表演的安排，但是她也給自己設立了未來的目標，希望下一首作品的音樂影片，能用手繪動畫或偶動畫完成，能慢慢將視覺和聽覺的作品完整結合。

【快問快答】

Q：請挑出專輯內的一首歌，送給一個人或一個特定族群

Oberka remix 的〈蛙〉，適合給想自己默默在房間跳舞的人。因為我聽到的時候就這樣做。

Q：請說出此這張專輯內「你最喜歡的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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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你在音樂中得到了什麼，讓你願意堅持下去？

很單純的快樂，每次寫完詞都像完成和自己的反省與對話、也是紀錄自己生活的方式之一。所以就是自然而然，有感覺時才紀錄。

Q：對你來說，音樂在心中佔了何種地位?

像沙漠裡的綠洲，很滋潤的東西

Q：你如何分配時間在音樂與生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