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琇晶
▲台灣冬奧滑冰黃郁婷選手穿中國隊服PO網惹議
自我國的冬奧滑冰黃郁婷選手穿了件中國隊服PO網後，風波燒沒完。看準黃郁婷聲量高，中國《北京日報》在賽後，馬上發了黃郁婷賽後訪問新聞，標題是「在冰絲帶比賽有『主場作戰』的感覺」，一頓免費豆腐自助餐，中國藉機吃到飽。台灣各界對於黃郁婷的批評糾結在她的政治判斷太「白目」，也有人緩頰，一件衣服有那麼嚴重嗎？殊不知這件衣服背後，大家沒看見的，是中共一場精心策畫的低成本、高收益的統戰和國際宣傳大戲。這場戲的「貓膩」，要從品牌說起。
無論夏季奧運或冬奧，各國代表隊從進場服裝、運動服、選手服的設計，往往會是展現國家特色的設計。有些國家會將傳統風格融入設計，更普遍的是，選手會穿著以每個國家的自有品牌，來作該國代表隊的官方供應商，賽場也成為另類體育時尚的秀場。
以北京冬奧來說，美國代表隊制服是美國品牌Ralph Lauren；加拿大是近來全球火紅的該國時尚運動品牌Lululemon；法國則找來該國歷史悠久的品牌Le Coq Sportif（台灣俗稱公雞牌）為官方制服；義大利不意外還是Armani，這些國家本土品牌各自主打冬季運動服的高科技取向，保暖、輕盈、特殊材質。
由於滑冰、滑雪等冬季運動服裝特別講求科技專業和合身度，因此也有些國家與他國專業品牌合作特別的比賽服裝，例如瑞士、德國、西班牙等國的特殊項目選手，穿的是日本老牌Descente；瑞典選手也會穿日本品牌Uniqlo開發的高科技運動服。此外，各國選手不免也都有賽服是來自他國運動品牌贊助，國際市場行銷考量自然不在話下。
中國身為冬奧主場，怎會放棄這大好推銷「中國製造」的機會？「安踏（ANTA）」是中國本土運動品牌，包辦中國代表隊的制服，早在冬奧開始前幾個月，就頻繁出現在各大中國體育新聞頻道、官媒新聞網站。內容大致不出這幾個重點：「安踏代表著中國品牌、中國製造」、「中國品牌已站在中國製造的肩膀上」、「中國企業製造憑實力走向世界，取代被外資壟斷的局面」、「尖端科技提升了中國選手的運動表現，給國家隊吃下定心丸」、「體現了一家民族運動品牌企業的責任感、使命感，以及強大的科技實力」，諸如此類。
在中國，誰管什麼新聞置入行銷，巴不得要讓全世界知道，這就是業配，就是「黨配」！尤其，中共可不健忘，當初國際大國紛紛外交抵制冬奧的起因，就是違反人權的新疆棉問題。而「安踏」，就是當時立刻宣布退出BCI（良好棉花發展協會），堅持「愛用」新疆棉的愛國服飾企業之一。誰說只有體育替政治服務？體育品牌、體育企業，當然通通都為政治服務。
從2020年起，當時中共為了東京奧運與這次的北京冬奧早就啟動超前部屬，「中共體育總局」開了一系列的「黨課」，四處大內宣「體育所盛載的政治責任」。意思是，體育也要符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要牢固樹立體育部門首先是政治機關、體育工作就是政治工作的意識，時刻把准政治方向、錘煉政治品格、嚴守政治紀律、淨化政治生態、提升政治能力、防範政治風險。」；「要不折不扣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和黨中央關於體育工作的決策部署，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理念發展體育，堅決以黨的政治建設為統領抓好黨建工作，切實推動政治和業務互相融合、互相促進。」所有談話內容在「中國共產黨新聞網」裡都找得到。
當談體育的時候我們談的是什麼？中共談的，毫無疑問，就是政治。
忙著賽前訓練的選手黃郁婷，當然沒時間去看什麼共產黨新聞網，也難怪單純地被早就磨刀霍霍做另一種「賽前政治訓練」的中國選手給唬了，國人實該譴責的是中共才是。由此邏輯不難推測，為何黃郁婷穿的中國隊衣服那麼合身無違和？想到這，不禁令人心頭一驚，或許這早就是中共精心策畫許久的一場低成本高收益、超越道德底限的「冬奧超限戰」！中共老早就打好算盤，台灣選手一套上那就件安踏品牌的CHN制服，背後代表著除了台灣就是中國的國籍問題，還連帶挺了新疆棉、挺了違反人權、反駁了所有國家制裁冬奧的種種理由，政治象徵意義遠遠大於實質體育友好意義。
這齣冬奧統戰，搞得台灣人腦中，從頭到尾都剩下中國隊那套紅衣服的印象，直到中華奧會釋出黃郁婷比賽美照，這才發現，右小腿上的品牌LOGO是荷蘭品牌「FORTE Sportswear 」，原來這才是正港TPE競速滑冰隊服。該品牌提供許多國際選手參賽服裝，臉書上時常PO出各選手的比賽成績與穿著該品牌的賽照。就在黃郁婷中國隊服事件延燒近一周後，該品牌臉書才突然「驚醒」，連續兩篇發文，轉發黃郁婷穿著FORTE品牌制服的照片貼文，不免有種正名品牌的意味存在。眼看中共操作一個台灣選手制服換裝秀，三兩下就再升級成國際級的運動品牌經營戰，無論政治敏感度還是商業敏感度，冬奧心機金牌得主，非CHINA隊莫屬！
《作者簡介》楊琇晶，資深媒體人、台大法學博士、文化大學兼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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