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文/浪速の神成
台灣人很愛日本,愛到一年飛去玩好幾次的大有人在。然而神成就聽過一個住台灣很久的日本人感慨說:「住還是住台灣比較好,日本就去玩就好了。」對於日本人來說,生活在日本真的是生不如死啊!日本是全世界自殺率最高的國家。出社會以來待過不少日本公司的神成非常有感觸。
然而回台灣以後,相當多人聽到神成的資歷都會露出羨慕的眼神:「哇!去日本上班耶!」然後最常被問的就是怎麼學日文、去日本上班感覺如何?或是有沒有遇到種族歧視?大家會那麼想去日本上班,不外乎就是因為去日本旅遊的時候感覺超棒。但是喜歡一個國家,和在這個國家生活是兩碼子事,神成在日本上班三個月就快撐不下去了,回台灣那一剎那覺得自己好像脫離地獄一樣。日本上班到底有多少辛酸?這裡就和大家分享。
先告訴大家,很可惜,在日本因為人種而決定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神成有一個韓國人同事常出錯,跟日本人開會的時候,主管就曾經直接酸他:「韓國人,沒辦法嘛!」搞得那位韓國同事憤而離職。神成自己出錯的時候,主管也會罵:「你們台灣人都這樣工作的嗎?」讓我心裡受傷不已。但也別急著笑人,台灣人看到東南亞外勞所露出的眼神也不太友善,所以種族歧視到處都有啦。最明顯還是在求職的時候,神成曾經應徵一個英文業務的工作,冠著澳洲大學畢業的光環,居然還是沒上?當時打電話過來的面試官說:「很抱歉,不過我們找到另一位美國人,雖然日語說得沒你好,但畢竟是美國人嘛!」以人種來決定這個人的能力,日本真讓我嘆為觀止。
日本上班族要吃「菠菜(ホウレンソウ)」,也就是報告(ホウ),聯絡(レン),相談(ソウ),合起來和日文菠菜同音。這是日本上班族剛入社最基本要學的,任何事情都要和主管報告,連絡和相談,才能夠將工作完成。日本相當重視這三項,只要一個沒做到,主管就會痛批:「你沒吃菠菜啊?!」主管咄咄逼人的態度會讓人受不了,因為主管可能也有他的主管要負責,所以他會問問題問到鉅細靡遺,任何細節都不會輕易放過,必須蒐集到全部情報。然後日本主管罵人是罵不手軟的,丟水杯啦,丟報告啦,丟鍵盤比比皆是,神成曾經因為開會時說錯一個數字,結果被罰站到下班為止。一位日本女同事還被罵到痛哭流涕,好像小朋友一樣。這種心理上的折磨比生理上還痛苦。
上班寫mail,日本要求相當多格式,比如社內mail前面要加「辛苦了(お疲れ様です)」對社外開頭要寫「一直都受您照顧了(お世話になります)」。結尾一定要加「以上,就拜託您了(以上、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對主管和客戶要用敬語,分段要分的詳詳細細。給主管的報告要講明會談時間,會談地點,會談人員,會談內容,會談結尾,事後追蹤,寫得明明白白,要不然主管會退回然後痛罵:「你新人啊?!寫什麼我看不懂!」
日語有一句話叫「讀空氣」,換成台灣就是不要白目。這個在日文好的人會感觸比較深。神成日文好到同事不認為我是台灣人,都以日本人的標準來對待。日本人是一個善於察言觀色的民族,很多話都不會直接說,都藏在心裡,但是很會用小動作來表達出來。日本是一個很含蓄的社會,不像台灣人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日本人就算討厭某件事情,還是會婉轉的表達出來,甚至就乾脆不講。曾經遇過一件案例就是,神成上班三個月要被調回台灣前最後一天收到一封E-mail,是一個內勤的女同事寄來的,裡面就歷數神成上班的缺點,比方說主管還沒下班就先下班,在辦公室講話太大聲,報帳沒把收據釘好,甚至西裝沒品味都被寫出來念。看完心情很不好,但是這位女同事來台灣出差時卻又當作沒事一樣和神成打招呼。
交通看似方便,但很多地方都是要靠「11路公車」,那就是雙腳移動,神成到日本三個月穿壞了五雙鞋。日本的交通是以電車或地下鐵為主,開車移動在鄉下比較常見,但基本上都是以公共交通去跑業務。大家看日本的電車很準時,那是因為上班族都是靠電車時刻在移動,神成的學長曾經厲害到算電車到站時刻和走路到客戶辦公室時間,算的相當精準,連路上抽菸的五分鐘都算進去。日本人很要求守時,因為這代表你這個人有沒有信用,約12:30和客戶見面可能日本人12:00就先在辦公室外面的咖啡廳先沙盤推演。
說到最後,還是想和大家分享,在日本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可以學到怎麼作人,學到要注意到什麼小細節,學到怎麼樣寫商業報告能讓主管一目了然,學到守時的重要性。這些都是台灣教育相當欠缺的,神成的主管曾經笑說,日本都幫台灣訓練好神成了。但是要學到這些東西,所付出的犧牲都是很龐大的。什麼?神成沒講晚上的應酬?這種東西當然是另開一篇再討論囉~